2008年11月20日 星期四

我在紐諾西亞的日子 - 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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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聖葛翠特學院座立在墳場的右邊,這個歌德式建築物看起來至少也有100年的歷史,來操場邊接我們的舍監金馬倫太太告訴我們這就是女生宿舍。而隔著墳場遙遙相對的古堡 - 聖愛迪方學院就是男孩子的家。平時我們是不允許走過墳場的另一邊,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進入男生宿舍的範圍,就是犯了校規,會受到懲罰。



那個炎熱的下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有力氣,一個人把三十多公斤重的行李連托帶拉的折騰到古舊的聖葛翠特學院三樓的宿舍。只記得自己站在那陡斜古老的木樓梯前,強忍著即將流出來的淚水不讓自己像個毫無獨立能力的孩子。在搬行李的那一刻,每一個剛到紐諾西亞的香港女孩都成長起來,成爲了有神力的鐵力士。每上一級臺階,神力隨之增長。

就在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把行李搬到二樓的時候,幾個澳洲女生嘰裏呱啦的在樓梯間看熱鬧,指手畫腳的像是在和我說什麽,但其實我當時的英文水準是一句都聽不懂。看樣子,她們是不懷好意的,不但沒有來幫我,倒像是在取笑我什麽似的。我沒敢看她們一眼,只是努力的繼續搬我的行李。就在這個時侯,來了一個亞裔女生,真誠的對我笑了一下,也沒二話就伸出了手來幫我拉行李。她叫麗莎,是我在離開香港這20小時裏碰上唯一的笑臉。


聖葛翠特學院共三層高,一進大門是一個天主教小教堂,教堂左邊是廚房和飯堂,右邊是個大客廳,客廳裏放著整個大樓裏唯一的電視機。二樓是九、十年級的宿舍,三樓則是十一、十二班的宿舍。宿舍其實是個很大的房間,用木板間格了很多個小房間,每個學生就是這麼毫無私隱的住在這木板布簾分隔的房間裏,基本上能聽到整個大房間的任何聲音。

麗莎用她那不太流利的英語告訴我,她就是我木板一墻之隔的鄰居,來自印尼,比我早兩天來紐諾西亞。其實她還說了很多,但是我當時真的是聽不懂。再加上心情很不好,也沒心思聽,就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打開行李,收拾枕頭鋪蓋。順便把憋在眼裡、心間的那點委屈,偷偷的釋放了出來

這也許是我人生第一次體會彷徨,想著自己離爸爸媽媽已經是那麼的遠。逃是不可能的,像我們這樣的大陸移民家庭,爸媽低微的放下自己原有的專業,在香港這資本主義社會裏努力工作了幾年,好不容易存了些積蓄,讓女兒去外國留學。咬著牙根交了一年的學費、生活費,一家人的希望都寄託在女兒的身上了。我是沒有退路的了。就在晚飯的鐘聲響起前,我擦幹了眼淚,就像小時候每一次轉換環境,不都能慢慢適應下來的嗎?我相信我能做到!



傍晚和媽媽打了第一通長途電話:“
媽,我到了!”聲音開始戰抖,那邊廂的媽媽也是在咽哽:“怎麼樣,那裡還好嗎?”“媽,情況很糟,離市區很遠,宿舍邊有個大墳場,很荒涼,這裡的大樓很舊,很陰深恐怖,床也很破舊…………”我開始哭得出不了聲
, 媽媽也在哭, 但還是堅強的為我打氣: 舸舸,你大了,要自己照顧自己了,爸媽像你這麼大,也獨自去了邊疆,外國的環境一定比農村強多了,只要慢慢習慣就會好起來的。你自小就很懂事,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嗎?”“是的,我會好起來的!媽,不說了,電話費很貴,我會給你們寫信的,你不要擔心我。我會適應的!


這一夜,我睡在陌生的小床上,那殘舊的床墊中間已經窩出了一個人印子,我知道我將在這個別人的印子裏睡一年,是的,爸媽所交的這一年學費是不能白費的。明年當我學好了英文,我一定會有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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